谦虚
这事儿怎么就和唐家堡扯上关系了?唐六委实想不太明白。江湖事江湖了,朝廷和武林素来泾渭分明,可那蛊毒分明又是唐家堡所独有的!想不通啊想不通,唐六大半夜的在屋子里披着件外衣转圈圈,转不动了就坐在床沿上发呆。直把第二天一早过来伺候洗漱的小丫鬟吓了一跳,“唐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两眼发直,木木呆呆的,该不会魔怔了吧.....
唐六这才从呆滞中回过神,穿好衣裳,抓起热毛巾抹了把脸,“没事儿没事儿,也就一宿没睡,去把齐管家请到书房,说我有事和他相商。”
“那姑娘的早点?”
“不吃了!”唐六摆摆手,直接去了书房。
齐管家来的倒快,不过因为唐六心里存着事儿,秀气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比中国结还复杂,足足打出了一个顶顶高的肉疙瘩。
这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当初得知王爷遇难的时候这唐姑娘也没有过,齐管家暗暗称奇,不过倒是不好先开口,只是垂手立在一旁等着唐六吩咐。
“齐管家,我原本以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唐六此一句话,让齐管家心下一惊。
唐六站起身来,一双杏核眼目陡然睁大,盯住了齐管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王爷现在在哪?”
唐六的声音比她的目光还要冷,倾身逼近,一只手攀了上去,紧扣住齐管家的咽喉。
在许多年后,齐管家亦难免道一声,“莫道女子不如男,若论聪慧心狠,唐姑娘即便在男人群中也当翘楚。”而那个时候,天下已定,昔日的恩怨具已消散,红颜枯骨皆成空。
可如今,齐管家只觉我命休矣,他可以确信此刻若说错一句,顷刻便可被要了性命。“唐...唐姑娘何出此...?”
齐管家只觉脖颈处的那双手又扣得紧了些,已是失了声。
唐六冷哼,“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不然我这心里不痛快就容易手抖,手一抖...你懂得。”
齐管家开始还剧烈的挣扎了几下,但奈何唐六一只手越扣越紧,齐管家已是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只得用尽全身力气点了下头。
唐六这才松了手,重新坐了回去,眼眸里透出几丝讽刺。
“有...有话..好..好说。”齐管家喘着粗气,摸了摸脖颈上明显凹进去的两个手指印,心中一阵后怕。
“王爷现在在哪?”唐六重复了一遍。
齐管家打了个寒颤,万分愁苦的回道:“不敢隐瞒姑娘,老奴确实也不知道啊。就算这回王爷真有什么计划,也不会跟我们下人交代的。”
“哦?”唐六指尖把玩着一把飞刀,刀刃上泛着盈盈蓝光,显然淬了毒:“看来你是个没福气的。”
齐管家只觉凉气逼人,心头一颤,有些结巴道:“我...我知道关于姑娘您的其他事儿。”
“说。”唐六吐出一个字。
“王爷先时为成大事一直有招揽江湖门派,王爷将唐姑娘你带出牢房就是应了唐家堡堡主的请求。”齐管家知无不言:“过后唐家堡和王府一直也没断了联系。”
“唐佳人?”唐六心中一惊:“我跟唐堡主并无特别的交情,他为何救我。”交情是有,不过应该是抓自己回去交予刑堂挨鞭子的交情。
齐管家想一想,赔笑两声,“唐姑娘你年轻貌美又聪慧过人,想来唐堡主青睐于你并非异事。”
“我确实貌美如花又聪明机智,不过齐管家常年身处京城,可能不知道...”唐六轻咳了一声,“若是王爷落在唐堡主手上,可要小心了。江湖传闻,唐堡主一向隔江犹爱后庭花。”
***
此时正被唐六和齐管家谈论的两人此刻正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个白玉棋盘。棋盘旁跪坐着一名侍女,长发披散在煮茶。不远处,一名歌姬端坐在坐几上,手挥五弦,琴音冷冷。
“王爷你又输了。”唐佳人指尖放下最后一颗棋子。
一个又字道尽了舜王的心酸。在几天呆在唐家堡,闲暇与唐佳人对局,不料十局九输,还有一局是平。舜王自问从小深得宫中龚大师真传,谁想到自己的棋艺还不如一个江湖人。
棋讲究的是一个悟性,唐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天才的意思就是你费尽心力研究了十几年的东西,可能人家看一眼研究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悟了,仇恨值拉的杠杠儿的。
“整个武林,像唐堡主这样的少年英才也是屈指可数。”舜王拜服。
唐佳人淡然道:“这话王爷倒是说错了。”
“唐堡主太谦虚了。”舜王笑道。
“整个武林,也只有一个唐佳人。”
舜王原以为这人要谦虚一下,不料得来这么一句话,差点没喷出一口热茶。饶是素来自信、颇为目中无人的舜王爷这次也开了眼。不过舜王也不是常人,脸上不显,嘴里还道:“那是,整个凤朝我看称得上俊杰的也唯有唐堡主一人。”
唐佳人依然一副淡然姿态,“王爷是要成大事的人,还是谦虚些的好。”
“呵呵。”如果这个时代有麻辣小龙虾这道菜,舜王肯定不介意用它糊唐佳人一脸。舜王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他见过最自恋自得傲然视物的人了。
作为一个想上位的王爷,舜王具有超一流的心里承受能力。听闻唐佳人的教导也不恼,随口转了个话题,“其实本王还要谢唐堡主一件事儿,唐花花姑娘是个能干的属下。”
唐佳人不客气道,“她什么时候成王爷的属下了,那是我的人,暂时借王爷你用用而已。”淡淡的看了舜王一眼,唐佳人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他见过最会得寸进尺顺着杆子爬的人了。
先不论两人对对方的印象皆不太佳,但鉴于双方利益一致,所以相视一笑还是可以在一起好好玩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