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司，大牢。

虽说皇后娘娘已经过完一遍审了，但在邢司大牢里还是要再走一遍过场的，签字画押之类的固定程序，一个都不能少。

谋害皇嗣是大案子，审讯的是掌管刑司的三品寺监福有禄。福有禄能坐上这个位子，自有一番手段，不管多硬的硬茬子到了他手上，那也只有乖乖认罪的份儿。

福有禄倒是不急，喝了一会儿茶，方缓缓开口，声音却一副官腔：“小六子，你可知你所犯何罪啊？”

唐六跪在地上，答得很是小心翼翼：“奴才不知，请公公明示。”

“小六子，你也别耍什么滑头，有几个问题问你，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否则……”福有禄阴森一笑，配着他的长相却比说出任何威吓之词都恐怖。

都到这时候了，认不认罪有关系？不认罪还不是得死。唐六想通这点，即便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可是容妃的手下？”

“公公英明！”

“是容妃指示你去谋害淑妃娘娘的？”福有禄又抿了口茶。

“不能更加赞同！”

“你是否有以宫女柳絮的性命相威胁让其帮你毒害淑妃娘娘？”福有禄直起了身子。

“太对了！”

如此合作外加谄媚的犯人，就是福有禄也不常遇到啊，“那香妃子，容妃是从何得来？”

“额…好像是她自己种的。”

“……”福有禄扯了下嘴角：“怎么种的？”

“这个……白天浇水，晚上施肥？”唐六的眉头跳了跳，这问题好难。

“种哪儿了？”

“……皇宫里？”

这不是废话么？福有禄挑眼看了看唐六，见他还真在苦思冥想，倒不知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耍滑头。

“安嫔娘娘对你不好？”福有禄觉得换个思维来问。

“非常好。”

“容妃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像什么好处都没许。”

福有禄略微有些浮躁了，“那你为何背主？”

“是啊，我为何背主？”唐六这一思索，便久了些。

福有禄不耐烦了，“不愿说么？哼……”

唐六赶紧在他狠话未出口前非常识相地招供，“真爱，这是真爱。”

“什么真爱？”福有禄这倒有些疑惑。

“对容妃娘娘深深的爱慕之情，让我心甘情愿的供她差遣。”谎话一旦开了头，后面顺着就来了：“即便是为此献上奴才的身家性命。”

什么情况，这是？！福有禄被深深的震惊了。

一个太监对宫妃产生了爱慕，淫乱宫廷？不对，这个是个太监，不属于淫乱宫廷的罪名范畴。

“你…是个太监啊，怎么会喜欢女人？”福有禄吞了口口水，只觉自己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个软骨头，简直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

“太监……难道应该喜欢男人？”唐六抓抓头，表示不解。

不对，这什么跟什么啊？福有禄深深的忧虑了，这等下的口供该如何写。

“你……为什么喜欢容妃？是不是因为容妃之前保过你的命或者许诺过事成之后给你许多银子？”福有禄决定把话题引向正轨。

唐六思索了一阵儿，“还真没有。”

“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

“( ⊙ o ⊙ )有，绝对有！”唐六觉得这个公公简直不厚道，问的问题都好生刁钻，殊不知在福有禄心里，自己也是个“人才”。

“容妃娘娘好像许诺过要给奴才找个门当户对的对食。”唐六边思索边点头：“对，就是给奴才找个宫女当对食。”

对食还门当户对？到底读过书没啊……福有禄看着跪在地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六子，对方公公的眼光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就这货也值得方公公专门给自己打声招呼照顾一二？方公公这是改信佛了不成？

既然方有才打过招呼，福有禄自然是免了唐六的皮肉之苦，点头向一旁的主薄示意，主薄拿了方才唐六的“口供”过来：“画押吧。”

唐六十分很爽快，立刻在纸上摁了手印，只不过…“公公，口供上为什么把奴才写成色魔，奴才是个太监，这会不会...不大好？”

福有禄眼角跳了跳，亏这小子还知道自己是个太监！“都要死了，还顾及名声不成？”还真当这口供往上送啊，不过是拿来给方公公交差的。